第四章
世田⾕藤仓家
藤仓千鹤神情寂寞地躺在

上,眼神有点涣散地望着窗外。
“夫人。”克广神情悦愉地走进了她的卧房里。
“奥川…”藤仓千鹤望着刚走进来的他,脸上稍微有了笑容。
“找到了。”他奋兴地说“已经找到沙弥加了。”
“什么?!”她原本苍⽩的病容上突然有了光采“是真的?”
她不希望得到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因为她已经没有时间、没有体力再承受任何的希望落空了。克广坐在她

边“是真的,她已经准备从国美回来了。”
“你没骗我?”她

动地望着他。
他头摇“我没骗您,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她还好吗?”女儿离家多年,她只担心她在国外受了委屈。
“她很好,”他一笑,续道:“而且已经有一个九个月大的儿子。”
“是真的?”一听见自己有个从未谋面的小外孙,藤仓千鹤十分⾼兴。
克广点点头“再过两天,您就可以见到沙弥加跟她儿子了。”
她眼角含着泪⽔,欣

地望着他“谢谢你了,奥川…”
“夫人别这么说,这是我该做的。”他说。
“喜美子一家知道这个消息吗?”藤仓千鹤突然问道。
“还不知道。”他说。
克广明⽩她在忧心什么,如果她一过世,沙弥加是惟一的继承人,对等着坐收成果的神原一家人来说,沙弥加的存在是一个最大的障碍,到时他们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击她、阻挠她。
藤仓千鹤现在最担心的,应该就是她以为还活着的沙弥加吧?
而他呢?他担心什么?
他担心的是冒牌的沙弥加被神原一家人识破,到时藤仓千鹤的梦也会碎了。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能让藤仓千鹤抱着遗憾死去;为了藤仓千鹤,他会不计一切后果的保护好冒牌的沙弥加。
“奥川。”她朝他伸出瘦弱苍⽩的手。
“夫人…”他接住她伸过来的手。
她望着他“我死了之后,沙弥加就只剩下你了,答应我,你一定要保护她、照顾她。”
他肯定而毅然地点头“我会的。”
“还有…”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我们之间的那个秘密,别告诉她,我怕她一时会无法接受。”
他点点头“我懂。”
“谢谢你了。”她露出一记安心的微笑。
今天的剑道课是实真的最后一堂课,因为她明天就要去见藤仓千鹤了。
这一个星期来,克广陪着她上尽所有的课,当她在密集特训的时候,他就负责在一旁照顾小扁。
小扁非常黏他,而且经常冲着他叫“叭叭”要是不知情的外人见了,一定以为他真的是小扁的爸爸。
“呀!”她大喊一声,一剑击中对手的

部。
一旁的剑道老师村井満意地拍拍手“非常好。”
实真级对手互相鞠了个躬,退到一旁解掉面罩。
“一个星期能有这样的成绩,城户姐小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村井老师说。
“谢谢老师教导。”实真朝他恭恭敬敬的一欠。
说也好笑,她学花道、茶道都没有学剑道来得快、来得顺利。
克广抱着小扁,不忘消遣她一句:“看来你比较适合‘打打杀杀’。”
“

花、喝茶可保护不了自己。”她不甘示弱的回了他一句。
村井老师哈哈大笑“城户姐小可真強悍。”
“女人还是温柔一点的好。”克广随口地说了一句。
实真挑挑眉,径自离开去换装。
见她一下子就冷着张脸跑掉,克债一脸莫名其妙。
村井老师笑睇着他“看来有人说错话!”
“什么?”他讷讷地问。
村井老师拈着他的山羊胡,⾼深地一笑。
离开剑道馆后,克广立刻将实真带往一间位于南青山的名品店。
这里隐密

⾼,而且有着固定客源,克广便是这里的常客之一。
一进店里,打扮得⾼贵优雅的店员们就上前招呼着:“奥川先生,你来了!”
“我已经先打过电话通知你们店长了,她替我准备好了吗?”他问。
“已经准备好了。”说完,店员看着抱着小扁,有点不自在地站在他⾝后的实真“就是这位姐小吗?”
他点头“你们帮她打理吧!”
“没问题。”店员们笑着说:“姐小,请你跟我们进来换⾐服。”
又换⾐服?她一天到底要换几次的⾐服啊?学茶道、花道穿和服,学剑道又要换一次,穿上脫下的最少一天得换上六、七次,现在还来?
老天!她真想骂他两句。
“去吧!”他将小扁抱过来,悠闲地坐在店里的⾼级沙发上。
“为什么要换⾐服?”实真瞪着他,不甘不愿地。
“是买⾐服。”他淡淡地说:“别忘了你明天要进藤仓家。”
“我已经有很多⾐服了。”她像是存心跟他作对似的。
他睇着不驯的她“沙弥加从来不穿没品牌的⾐服。”
“可是…”
“小沙!”他沉声道:“请记住你自己的⾝份。”
听见他喊了声小沙,她顿时讲不出话来。
是的,从明天开始,她就要以沙弥加的⾝份进⼊藤仓家了,为了让一切天⾐无

,这样的细节确实是她该注意的。
她拧起眉头,怏怏地随着店员们进到后面。
接下来,她就像个芭比娃娃般任人布摆,她们让她换上一套又一套昂贵的名牌服饰,然后她还得像模特儿一样重叠奥川克广面前绕圈圈,让他品头论⾜一番。
她觉得自己像极了小丑,尤其是他牵着小扁的手拍拍手,笑着说:“好

,好

”的时候。
腾折了一个小时,他终于帮她选了十套⾐服,才甘心地带着她跟小扁离开这这宛如“人间炼狱”的地方。、回到家,跟着奔波一天的小扁已经累得睡在实真怀里。
克广看看后面一袋袋的⾐服,再看看睡得正香的小扁“你抱小扁,我帮你拿⾐服吧!”他低声地说。
“噢…”她讷讷地。
这个人除了平时嘴巴坏了点,有时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绅士呢!
实真抱着小扁先行上楼,而他则先将车停妥,再帮她把⾐服提上楼去。
一进她的住得,克广就看见她整理在地上的旅袋及大⽪箱。
“你这是⼲吗?”他讶异地问。
“行李啊!”已经将小扁抱回房里觉睡的实真闲闲地回答着。
他浓眉一拧,不在该哭该笑“你是‘回家’,不行是旅行。”说着,他把她的⽪箱打开,只见里面折放着她的⾐物。
她走过来“我总要有换洗的⾐服吧?”
那种东西,到了藤仓家再重新买就行了。”说完,他动手将⽪箱里的所有⾐物翻了出来。
“喂!”实真急着想阻止他,因为箱子里除了⾐服外,还有她贴⾝的⾐

。
可是…似乎是来不及了。
克广睇着那一件件的贴⾝⾐物,心里不觉一震。不过,他倒是表现的相当冷静而沉稳。
见他那冷静的模样,实真挑挑眉心,迅速地拣起最上面的內⾐

“你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喔!”她略带醋劲地道。
他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
“我说你好像很习惯看见女人的內⾐

。”她瞪着他说。
这家伙一定有非常丰富的女

经验,不然不会表现得这么泰然自若。哼!花花公子!
倏地,一条警觉的神经将她拉回…
完了,她这是在吃醋吗?她居然因为他可能有不少的女

经验而吃味?
天啊!她在想什么?这个人可是她的雇主耶!而且他跟那些名女人之间不知道还纠

着多少

很

痴呢!
“只是內⾐

,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他淡淡地说着,开始将袋子里的新⾐服放进⽪箱里。
实真将內⾐

捧在手上“へ,你不让我带內⾐

,难道要我光着

股吗?”那位沙弥加姐小该不会连內⾐

也要买名牌吧?
他抬起眼睇着她“拜托你用字还辞斯文点,沙弥加不会说那种

话。”
“她已经离家那么多年,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所改变?”她不服地反驳。
“她不会。”他毫不犹豫,语气肯定地道。
听见他那坚定的语气就像是他非常了解沙弥加似的,她不觉又有点懊恼。
想着,她忽地将所有的內⾐

丢进垃圾桶里…
“你⼲吗?”他拧起浓眉,有点不解、有点愠恼地望着她。
“反正你的沙弥加姐小喜

名牌,⼲脆你连內⾐

也替我买名牌好了。”她不管他脸上的神情有多难看,续道:“对了,顺便也帮小扁买名牌⾐服吧!”
他微愠地睇着她,沉声道:“小扁的⾐服,夫人已经叫人买了,她连婴儿房都看好了。”
“咦?”她一怔。
实真没想到那位藤仓夫人居然是如此慎重其事地等待着她跟小扁,尤其是在她只剩下三个月生命的时候,还能尽其所能地张罗这么多事…
想着,她突然为自己的任

觉得內疚极了。
克广神情冷肃,语气严厉地道:“你给我听好。”说着,他忽地抓住她的肩膀“夫人是怀抱着什么心情来

接你跟小扁,你知道吗?”

上他那严厉的目光,她惊愣住了。
“要是你出了差错,让夫人伤心,我不会饶了你的!”他冷冷地说。
实真颤抖着

片,紧拧的眉心也一跳一跳地抖动“你凶什么?”她心虚地,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我难道就不希望她能安心的走吗?”她瞪着他,声线发抖地说:“我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去学习如何当大姐小,你以为很容易吗?要不是因为想让你的总裁笑着死去,我⼲吗每天练得那么辛苦?!”
说着,她忍不住地掉下眼泪。
瞄见她潸然泪下的柔弱模样,他的

口涌现一股想保护她、疼惜她的冲动。
在他眼前的不是沙弥加,而是城户实真。
“你只会挖苦我、教训我,从来不给我任何鼓励!”她胡

地擦着眼泪,不甘心地“我也想把这件事做好啊!可是…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将她颤抖着的⾝躯拥⼊怀里…
在被他拥⼊怀中的那一瞬,她是惊慌的。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她从来没得到过的安心…
已经有多久,她不曾像这样被拥抱着呢?
案亲早逝,⺟亲离去,她很小就失去了被保护、被怜惜的权利,多少寂寞而无助的夜晚,她望渴有一双強劲的臂膀可以拥抱她,但是…她一直得不到那样的对待。
然而当他抱着她的时候,她真的有一种安心、被

、被关心的

觉。
在严厉的外表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短短一星期的相处,她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

,她不知道这样该不该,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倚靠他。
可是当他看着她的时候,映在他瞳孔之间的是沙弥加,还是城户实真呢?
当他像现在这样拥抱着哭泣的她时,他心里想的到底是谁?
突然,她好妒嫉沙弥加可以得到他这样的关

…
寂寞的她一直望渴一个温暖的

膛,一直望渴这种被

的

觉。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她的。
“抱歉…”他环抱着她轻颤的⾝子,温柔地说。
这七天来,除了觉睡的时间外,他们几乎都是在一起的。
一开始,他只是想找她来替代沙弥加给藤仓夫人安

,但一天又一夭的相处之后,他发现自己竟

失在她千变万化的风华之间。
她时而強悍、时而娇柔,时而不驯、时而温顺,在她那娇

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颗善

温柔的心。
她的外表

引着他,但內在却真正地使他

惑。
明知道这个女人是别人的女人,明知道他万万不能在这种时候对她有任何

觉,他还是难以控制地让自己的情

奔流而出…
这是不行的!要是进了藤仓家,他还对她露出那种眼神、表现出不寻常的样子,藤仓夫人一定会发觉。一旦她发觉,也就会知道实真是冒牌货。事情已经进行到这儿,他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想着,他松开了双手…
“不!”实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

筋不对,居然紧抓着他不放。
他猛地一怔“你…”她想她一定是疯了,不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快放开他!放开!她在心里呐喊着,可是她的手却还紧紧地抓住他。
“你先抱着我!”她任

地说。
噢,老天!她到底在说什么?她是不是那条神经接错了,为什么她心里想的跟做出来的都不一样?
要命!他会怎么想呢?会不会以为她是那种随便且妄想攀龙附凤的女人?
跋快放开他!她又一次在心里狂叫着。
“我想要你抱着我…噢,该死,我在说什么?!”她嘴里念念有辞,然后用尽最后一丝理智,飞快地松开了手。
一与他分开,她发现他正错愕地盯着她。
她一脸尴尬及羞惭“我…我只是…”唉唷,该怎么说呢?
他望着她,一语不发。
他那深邃的目光教她羞得抬不起头来“我只是太…太寂寞…”
他微怔。
太寂寞?她是因为男人跑了而觉得寂寞吗?她现在是把他当“替代品”吗?
懊死的女人!她居然让他狂疯地妒嫉起那个男人…
“对不起,你别当真,我…”她抬起眼

上他有点懊恼的眸子。
她

觉他似乎在生气,是因为她那么不知羞

的抱着他吗?他轻视她了?天啊!她真是后悔极了…
她不该那么做,就算他的臂膀、他的

膛有多強劲、多温暖,她都不该输越分际。
不要当真?她是说…她只是一时兴起,不带任何

情?
这一刻,他真的恼火极了。
“へ,你…”看他还铁青着脸,她想再向他道一次歉。
倏地,他将她狠狠地捞进怀里,低头掠夺了她毫无准备的

瓣…
原本,他只是想吻亲她一下以报复她将他当成替代品,可是一触及她柔软的

,他却疯了似的想素求更多…
他对这个女人的

觉有这般浓烈吗?才一个星期的时间,冷静的他怎会变成这样?
她不是他该沾染的女人,一旦

上她、碰了她,他就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虽然现在她的男人跑了,但毕竟他们没有真正的结束;在他们未了结一切关系之前,她还是个有男人的女人。
他该放开她,可是…他放不开。
这是实真第一次的接吻,虽然过去她曾经亲自己的手背,假装是跟某个喜

的男人亲嘴,但那

觉不像这样…
当他吻亲着自己的

,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她的⾎

在⾝体里奔流、她的脑子像着火似的、她的意识仿佛已经飞离…
天呀!这就是接吻吗?那

觉既新鲜又刺

,真是…天杀的舒服!
他想他一定是鬼

心窍了,不然他不会去碰她,而且到现在还舍不得放开她那柔软的⾝躯。
她的发香轻轻地飘进他的鼻息里,幻化成让他

失自我的毒气。
“唔!”在他強势的索吻下,她近乎窒息。
突然,她

觉他的⾆尖悍然地探⼊她嘴里,不断地

绕着她的⾆:
这种刺

而甜

的

觉教她全⾝颤栗起来,她无法自拔地沉沦在他的臂弯之中。
她

离的眼眸像是在对他提出邀请似的,隐隐地,他觉得自己浑⾝一阵浪热。
他是个男人,当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只是…他真的可以这么下去吗?
总要有个人是理智的,总要有个人喊停,而那个人应该是一向冷静的他。
“奥川?”她

觉到他的犹豫,轻轻地推开了他。
“对不起。”他望着她,眼底却余未燃尽的热情及

望。
对不起?他是什么意思?他为他的冒失道歉?还是为他将她当成沙弥加道歉呢?
在他刚才吻着她、抱着她的时候,他心里、眼中想到的,看到的是她吗?
不,她不是沙弥加,她不是!如果他把她当沙弥加一样的拥吻,那…
一

动,她眼里的泪⽔又收不住地滑落…
见她落泪,他本能地又将她揽进怀中。
完了!当他又一次将她锁进怀里,他暗叫一声。
他这次是真的“脫轨演出”了,他不该一次又一次地犯错…
什么原则、什么理智…那种东西,他已经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低下头,他寻觅着她颤抖的

,再一次地封堵住它。
这一回,其实是下定决心地推开他,因为她不想当沙弥加的替⾝。
她是为藤仓夫人而做沙弥加的替⾝,可不是为他!
“放开我!”她伸直双臂,猛地推开了他“我又不是沙弥加!”她大叫。
“我知道!”他一脸懊恼地朝她低吼。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沙弥加,如果他真把她当成沙弥加,就不会对她有这样的情绪及冲动。就因为他知道她不是沙弥加,而是一个叫做城户实真的女人,他才会对她心生那样的望渴。
让他失去自制的是城户实真,不是像沙弥加的城户实真。
“你知道?”她瞪着他“如果…”话未说完,房间里突然传来小扁大哭的声音。她懊恼地瞪着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走了。”他站起⾝来,神情一沉“明天我会来接你跟小扁的。”话落,他旋⾝走向门口。
实真瞪视着他的背影,

片忍不住因

动而颤抖起来。
打开门,他忽而转过头来,幽幽地说:“很抱歉,刚才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话落,他⾼大

拔的⾝影消失在门后。
她拧起眉,眼泪又不听使唤地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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