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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天地同悲(3)
 舂三月,雨却下得密集,没有一丝暖和的意味。⽟宁望着窗外的脆绿竹被密雨渐渐染得光亮,心中突然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她心中肆,她却捉不着,摸不到。

 叹了一口气,紧了紧披在⾝上的外⾐,⽟宁转头走进了小竹屋,似乎是不愿再被那般捉摸不透的思绪所绕,逃离这美丽却显得有些孤寂的景⾊,是最好的方式。

 一进门,⽟宁一眼看到的,便是那盏鲤鱼灯。灯里的蜡烛,是醒儿依着⽟宁的要求再做添置的,现下它依旧是如此有活力,一双灵动的鱼眼忽闪忽闪,与上元的那一晚不差分毫。

 可是,在⽟宁看来,还是少了点什么。

 因为这灯在那一⽇,是成双成对的,现下却形单影只。她坐在这花灯旁边,用手‮摸抚‬着触并不美好的鱼⾝,一想到允鎏已经好几⽇没来,不觉得又出神了。

 突然,一滴冰冷砸在⽟宁的手上,惊得她低呼一声,低头去看,眼睁睁地又看到一滴雨⽔落在了自己⾝上。还没等她说些什么,醒儿这边却已经开始唠叨了。

 “怎么又漏雨?”

 她嘀嘀咕咕地将⽟宁扶到了边坐下。只是⽟宁还没坐稳,又赶忙起⾝去将花灯给抢救了过来。仔细查看,果然有些地方已经被打了。若不是这么早就被现,或许这个花灯过了这一⽇,便不复存在了吧。

 ⽟宁自顾自地瞧着花灯有没有受损,醒儿却是自顾自地又在数落布托的不是,这是她每⽇的必修课,⽟宁听着听着,也懒得去阻止为布托说些好话了。

 因为她分明从那些无意义的话里头嗅到了平凡人家的幸福。

 有时听着醒儿那些不自觉便脫口而出的连珠炮,⽟宁心中竟然也会漾起些许暖洋洋的觉。

 “不是说好了过几⽇便来修葺房顶么,真不知道他跟着他那个主子这几⽇怎么都没影了,是个男人怎么说话还不带算数的?”

 醒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句无心之说倒被⽟宁这个有心人听得明⽩。

 ⽟宁轻轻叹了一口气,抱着那盏鲤鱼灯,満脸落寞。

 没错,允鎏已经好久都没来了。

 自从上元灯会之后,他来得总是很勤。勤到⽟宁都快要忘记了他们二人现在各自的⾝份,忘记了自己的命还攥在别人手里。

 只是,这样快乐的⽇子太短。

 三月份一到,允鎏便不常来了。到最后更是索不露面,即便是要带什么话,也是布托一人前来。说自己不失望,那是假的,⽟宁现今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孩,看着自己的梦想慢慢还原成现实,却避之不及,就连闭眼不去看都不许。

 现下,她就快要被打回原形了。心中原盛満了的幸福瞬间却只剩下了丝毫。

 见‮姐小‬不做声,背对着她做事的醒儿知道自己刚才怕是又说了些什么让⽟宁更加苦恼的话,赶忙转头来轻声询问。

 “‮姐小‬,您?”

 ⽟宁默默‮头摇‬,淡笑依然,却让醒儿看了更是心疼,那不是笑,那是一种无可奈何。

 “没什么的。”

 “…大贝勒这几⽇事忙,说不定,忙完之后,便过来了。”

 醒儿安的方法总是如此笨拙,直来直往,不知道该怎样委婉。可是,⽟宁就是喜她这样的情,只有和她在一起,她才不会遮遮掩掩,明明想着这样的话,却做着那样的事情。

 “…我倒是希望,他若不来,便不要来了。”

 ⽟宁喃喃说着,醒儿却不懂其中含义,以为⽟宁说的是气话,还想宽几句,却被⽟宁制止了。

 她是真的想允鎏不要突然造访。因为这也许就代表着他们二人之间又得硝烟弥漫,他又把她作为左相的同在考虑。

 ⽟宁太清楚他。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的温柔与呵护只是表现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之中,如若他自问保证不了这样的平静,往往他就会选择逃避,相见不如不见,保持着彼此之间的美好,这就是允鎏处理的办法。

 就好比他现在这样。

 所以,⽟宁愿意等。说不定等到哪一⽇,他就会像初七那⽇一般,来便是平静的来,不带一丝一毫的政治目的。

 他若现在仓促来到,对于⽟宁来说,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吧。

 正在主仆二人默默相对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醒儿循声望去,惊喜加。

 “大贝勒来了!”

 ⽟宁一愣,并没望向门口,只是抓紧了怀里的⽟玲珑,心中更是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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